夏碎進門的時候,剛好看見搭檔皺著眉叼住拐杖糖彎曲的地方,順便把剩下的塑膠包裝扯下來。
一支食指長的、看起來普普通通乾乾淨淨的糖果,大概是那群學弟妹起鬨著跟隔壁妖師學弟討要來的原世界特產。
紅白相間的糖棍被冰炎叼在齒間,似乎是有些太甜了,他的搭檔瞇著眼整個人僵了一下,最後微微簇起眉頭。
夏碎進門的時候,剛好看見搭檔皺著眉叼住拐杖糖彎曲的地方,順便把剩下的塑膠包裝扯下來。
一支食指長的、看起來普普通通乾乾淨淨的糖果,大概是那群學弟妹起鬨著跟隔壁妖師學弟討要來的原世界特產。
紅白相間的糖棍被冰炎叼在齒間,似乎是有些太甜了,他的搭檔瞇著眼整個人僵了一下,最後微微簇起眉頭。
(續<氣息>)
「所以說,這兩個人什麼時候才要捅破那層窗戶紙?」
跟他們鬧完之後夏碎就拖著冰炎到另一桌坐了。
褚冥漾揉著眼睛,虛弱的靠在桌子上這麼問。
然後下一秒就被醫療班的小鳳凰拍掉了手,要他別用力揉眼睛。
「他們還沒在一起?」萊恩的身形忽然清晰了一點。
「沒吧?」褚冥漾迎上其他小夥伴的眼神,咬著飲料杯緣回憶了一下。
「冰炎是個什麼樣的人?」
夏碎循聲從湯碗裡抬眼看向發問者的時候其實還沒回過神來。
特傳的片場隔壁新開了間食堂,稍嫌偏遠的地段方圓著實稱不上便利,這間既經濟實惠又近在咫尺的家常小店甫開張就收獲了大半工作人員跟演員的好評。
此刻午後明媚的陽光撒上了木桌邊緣的紋路,桌上擺著他們遲來的午飯。然而他對面的兩個小孩對餐點的興趣似乎還比不上談天說地。
影片剛開始是一陣晃動的模糊光影。
幾秒後終於聚焦成功,一隻大大的眼睛湊到鏡頭前眨了眨,烏黑的瞳孔裡是一派好奇。
鏡頭外傳來聲音,哭笑不得地要人退後一些,大眼睛的主人才往後挪了挪,讓鏡頭把整個人都框進去。
那是一個小女孩,一身繁複的黑底綴紅歌德洛莉塔裙裝,柔順的黑色長髮披在肩上,手上還拎著一個毛絨絨的貓耳髮箍,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晃著腳。
哪裡不對。
冰炎瞇著眼、捧著已經半涼的湯碗、盯著在站在後院迴廊上跟編輯通電話的同居人這麼想著。
料峭春寒的天氣、幾縷帶著暖意的陽光、微風輕柔帶起的紗簾、手裡搭檔親手做的甜品、還有夏碎沉靜美好的側影,怎麼看著都該是一個舒適愜意的午後,但……。
兩道焰色的眉狠狠皺在一起。
哪裡都不對。
《特殊傳說》推出了主題手遊<Atlantis>。
做的是現下當道的那種卡牌養成角色扮演向的遊戲,劇情環繞在學院裡發生的大小事件。
冰炎還記得收到廠商內部消息跟角色配音邀約的時候,夏碎窩在書房裡那個冰炎御用的懶人沙發上滑著平板看合約一邊感嘆道『再來個動畫跟廣播劇什麼的也不讓人意外了』。被占了老位置的冰炎哼了一聲,理直氣壯的湊過去討要位置所有權,一翻推擠後兩個人靠著對方窩成一團,大開的落地窗吹進微涼夜風,抬頭往外看還能依稀分辨出夏季大三角。
褚冥漾看著眼前這幢二層仿日式住家,又回頭看看停在身後的休旅車。
駕駛座的車窗拉了下來,裡頭的人對他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他抬頭吁了一口氣,在心裡畫了個十字,然後一邊默念著各路神明公媽的禱詞一邊把身旁的靈芝草推出去敲門。
比他矮了半個頭的少年被推出去後楞了一下,轉頭一臉莫名地看他,果斷的在門板上敲了敲。
屋主沒讓他們等太久,過了十幾秒眼前的門就被打開了,門後是他很熟的那個紅眼暴力兔子學長。
夏碎半個身子埋在陰影裡,偌大的會場裡一片漆黑,只剩下舞台前一盞地燈亮著微弱的光。
藉著稀薄的照明再三確認了四周器材都已經就定位,他才壓下發話鍵,對著對講機回報狀況。
「辛苦了,」那頭阿斯利安的聲音幾乎要被喧嘩吵雜的背景音蓋過去「其他人還有一下子才會到,你可以先休息下。」
「知道了。」他應了句,轉身朝後台走去,一邊聽阿斯利安接著碎念道,婚禮能有這個陣容也就只有庚一個人了。
然後是褚冥玥一聲霸氣的『沒事不要佔頻』。
為什麼自己沒戲的時候就換夏碎被抓去上戲了呢?
冰炎蹲在院子裡,仔細地把小棵的草花埋進花圃裡。濕潤的黑色土壤從他的指間溜過,將裸露在空氣中的細根一一蓋好。
呼出的熱氣凝成了濕潤的白霧,散在乾燥的空氣裡。
草花是夏碎前陣子去花市挑的,小小的、顏色討喜的草本植物,開花的時間不長不短,正好一個季。
有個詞是怎麼說的,一期一會。
所以應當把握當下。
「直播?」夏碎抬眼去看對面的人,語氣帶了點訝異。
彼時窗外滴滴答答的下著雨,悠悠晃晃的水滴掛在屋簷邊要落不落,窗框泛著潮意看起來濕潤潤的,玻璃上霧成一片看不清外頭,只能依稀辨認出院中繁多草葉模模糊糊的色彩。
「嗯,上面要求的,說讓劇組跟觀眾互動交流,順便宣傳一下新戲。」千冬歲推了推眼鏡,看起來有些緊張的他又坐正了些,鏡片折出的光掩藏了一瞬間的眼神「目前我們想一起辦個問答茶會。」
「唔,我可以。」夏碎似笑非笑的眨了眨眼「這就是你在休息日還特地冒雨來找我的原因?」
「呃……」千冬歲罕見的頓了一下,努力裝作一派平靜。
平時的伶牙俐齒都去哪了,夏碎看著眼前這個彆扭的小前輩,還是忍不住輕笑出聲。
一陣風吹來,泛著香氣的細小花朵簌簌落了下來。
飄飄搖搖的花瓣最後被揮起的雪白廣袖接住了,又順著衣料滑到腳邊。
枝枒搖曳下有一人忘我的迎風起舞,身段柔和輕盈,卻不自覺令人屏息。
生人不能近,異心不能起。
就像月光一樣。
街角巨大的電視牆上一遍又一遍重複撥放著影視獎項的入圍名單。
在熟悉的臉孔出現了不下十數次之後,夏碎才意識到對面的人喊他也喊了不下十數次。
「抱歉。」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他欲蓋彌彰的捧起眼前的飲料。
秋老虎發威的時節仍然有些炎熱,玻璃杯裡的冰塊融化的所剩無幾,杯身上凝結的水滴沾濕手指、在桌上留下了一大圈水痕。
「啊啊,」瞄了一眼電視牆,對座的阿斯利安擺了擺手、表示不在意,語調裡帶了一絲促狹「小別勝新婚吶。」
夏碎看著對方意味深長的笑容,有些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歡迎。」
風鈴輕輕敲出幾個細小的音,隨著溫潤的嗓音化在空氣中。
「午安。」夏碎隨手拍掉了大衣上的水珠,對著店主彎起笑,末了又小聲的、用一種像是抱怨的語氣開口「今天的雨太大了。」
「辛苦了。」對方寬容的安撫著。
夏碎穿過幾座書架朝店主所在的吧檯走去。大概是因為天候不佳,不算小的店裡顧客並不多,大多都四散在各個角落的軟沙發上翻著書,其中幾個身旁的小桌上還放著冒著熱氣的馬克杯。
很偶爾,當片場收工剛好避開人潮、而且他心情還不錯的時候,冰炎會搭上片場旁一小時才一班的公車,再隨興的散步回家。
例如現在。
假日下午將近四點半,夏天的陽光一如往常的活潑耀眼,相較之下涼爽舒適的室內讓大部分的人寧願待在家裡昏昏欲睡,街上的行人少了許多。
冰炎站在樹蔭裡,看著幾束陽光從樹葉間的縫隙穿過,隨著搖晃的枝葉在地上投出不住擺動的明暗。
室外的高溫將空氣蒸得有些浮躁,卻沒有影響到冰炎的好心情。
他在鍵盤上敲下最後一個句點時,牆上時鐘的指針恰好指在九點半。
窗外早已陷入一片深沉的黑暗,缺乏修繕的老舊街燈正兀自顫抖地發出微弱的螢螢白光。
夜風敲著窗,有一陣沒一陣的響。
隨手勾下鼻樑上的無框眼鏡,夏碎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伸了個懶腰後決定把潤飾什麼的都先放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