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浪點tag:雪花冰、相遇與離別
這個夏天著實熱得讓人有些難以忍受。
夏碎望著蔭涼處外過於明亮燦爛的日光,抬手抹了把額上的汗。
饒是他一向偏愛名字裡帶著的這個季節,也忍不住要無奈的對此生出幾分怨懟。
轉角那間新開的冰店大概是救贖一般的存在吧。
甫踏進店裡就被撲面而來的涼意散掉大半暑氣,夏碎如釋重負般的呼出一口氣,這才開始打量店裡的擺設。
這間冰店的裝潢是很淺淡的色彩,薄荷綠的牆面看上去就給人一種清涼舒適的感覺,透明的桌椅像是冰晶一樣剔透。
店裡的人還不少,平日下午的時間裡也坐滿了七八成,可見暑熱倒是一視同仁的可以。
他細細掃了一輪菜單,走到櫃台點了碗芒果雪花冰。
替他點單的店員蓄著一頭蜜金色的長髮,湛藍的眸色像是晴好的天空一般透亮。
不怕熱的人真好......。
夏碎盯著那人散在頸後的長髮,沒忍住走神地想著。
方結完帳,夏碎收好了單據和找零,聽見了身後迎客鈴的輕響正準備往旁邊讓讓,就看見店員身後探出了另一個人影。
「亞來了啊,今天也跟之前一樣嗎?」那人的髮色是稍淺一些的白金色,同樣柔順的搭在肩上,翠綠的眸彎著笑意,見夏碎看了過來便朝他點了點頭。
「嗯,草莓雪花冰。」
那個聲音聽上去挺年輕的,大概跟自己一樣還是個學生。
夏碎退到一旁等著自己的冰,這才抬眼去看了看這位『熟客』。
沒想到目光一偏過去就跟人視線撞了個正著。
他們兩個都愣了愣。
「冰炎?」「雪野家的......夏碎。」
聞言夏碎彎起了笑:「我現在姓藥師寺了。」
那雙赤色的眼睫眨了眨,然後那人盯著他又認認真真地喚了一聲。
「夏碎。」
伊沐洛家是在夏碎五歲時搬到隔壁來的。
那天他照樣趴在窗台上望著風鈴搖擺的尾巴等著母親下班回來,母親答應了今天給他帶銅鑼燒回來當點心的。
雖然他並不算十分喜歡銅鑼燒,卻格外期待這個約定。
等著等著,就見到一個半紅半白的團子滾進了他家的庭院裡。
那個團子就在停在那裏動也不動的好半晌,夏碎思考了一下,還是大著膽子跑了過去。
「你還好嗎?」他輕手輕腳地靠過去,又想了想才這麼溫聲問了一句。
那蜷起的團子才慢慢抬起頭來,銀白細軟的頭髮下細長的殷紅眉眼這時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氣,精緻的五官也都皺了起來。
夏碎看著對方手腳上的擦痕,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那人應該是跌倒了,還跌得不輕。
「你別亂動啊,」夏碎頓了頓,轉身往家裡跑:「在這裡等等我。」
他從客廳桌子底下翻出了醫藥箱,又匆匆地往外跑。
那人讓他想起前幾個禮拜墜在他窗台前的小白鳥,同樣赭紅的眼睛像是寶石一般的熠熠生輝。
雖然沒有實際幫人包扎過,不過大抵也不會差到哪去吧,夏碎這麼想著,有想起了小白鳥振翅飛離窗台的樣子,無端又自信了幾分。
十分鐘後冰炎看著明明只需要貼個OK繃就行的小傷口被繃帶仔仔細細的捆好,最後還是沒多說什麼。
小小軟軟的手掌牽住了新朋友,腳步不停地往還滿是裝箱雜物的新家裡跑。
新搬來的女主人笑盈盈的應了兒子身旁的小傢伙軟軟的招呼,捏了捏兩人的臉頰讓他們一起去洗手,該吃點心了。
跟冰炎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男性搬來了剉冰機。
那是他們第一次吃到雪花冰。
宛若飛雪的細細冰霜輕盈的融在舌尖,卻又帶著濃郁香醇的味道。
下班的母親在新鄰居家找到了自家兒子,夏碎攀著母親手上的提袋往裡頭瞧了瞧,在大人們的寒暄裡摸出了三顆莓果餡的銅鑼燒塞進冰炎懷裡。
那個過分美好的下午便結束在夕照下繽紛的雲彩和相互揮手的道別裡。
後來兩家人也都習慣了在沒空的時候把自家兒子往隔壁寄放一個早上或下午,反正兩個小孩兒總是能找到大人不能理解的樂趣。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個年頭,最後在他們升上小學三年級時告了段落。
幾經變故,夏碎最後還是跟著母親離開了那個家。
夏碎撈起自己冰碗裡的芒果塊,慢悠悠地從回憶裡抽離開來。
他盯著對座因為老闆一句「你們認識呀!」而後不由分說將他們排在同一桌、美其名讓他們敘舊、實則節省空間的冰炎,不自覺的彎起了一點笑。
然後冰炎忽然抬起頭來,把湯匙遞到了他面前。
湯匙上盛著一點淡粉色的雪花冰,還有冰品最上方那顆碩大殷紅的新鮮草莓。
他茫然地愣了愣,冰炎似乎也跟他一樣困惑地微微偏了偏頭。
然後他想起來了,這樣的畫面他小時候也見過很多次。
於是夏碎笑著往前湊了湊,張嘴接受了對方的餵食。
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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